文／蕭培麗 圖／鄭善禧
鄭善禧大師自嘲自己是個乖寶寶，他說自己尊傳統。別人說反傳統，他要守傳統。
今年85歲甫獲第一屆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美術類國家文藝獎得主的彩墨大師鄭善禧，蓄長鬍鬚，身著布衣，樸實而幽默。其畫如其人，彩墨畫裡讀到他豐富的純真情韻。中國文人畫的精神在其重彩畫中融合時代盡現眼底。
這麼一位真性情的大師，說起話來直率、鏗鏘有力，他說:別人說反對文人畫，我認為文人畫偉大。文與畫互為表裡。一是外表一是內在。文學是內在外表是圖形。畫是無聲的詩。詩是有聲畫，世界上所有的畫中（文人畫是極至的。）
文人畫詩書畫三者合一，他的書法、繪畫和詩文才情豐富，渾然天成跟他的家庭背景和養成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書法的淵源是來自父親的愛，他的父親五十幾歲得子因此對他珍惜疼愛，苦心教導。父親教他寫字，又找畫家教他畫畫。兒時的他看到畫畫好玩，紙上勾出型態，桌子上紅綠藍的顏料有趣，就這倒樣玩起來的。父親還捉住他的手讓他臨字帖，鄭善禧回憶說，其實那也就是一種素描。後來書法、素描就成為他畫畫的兩個支柱。
儘管時代不同，畫壇受西方繪畫影響，漸漸的毛筆不受重視，鄭善禧大聲疾呼重視毛筆。『他說毛筆具有特殊性與美感，中國人畫畫特別優厚，因為用毛筆畫畫，軟性毛筆與全世界油畫的刷子或是鋼筆比較，沒有毛筆這種細緻，毛筆有彈性，粗的毛筆可以橫掃一片。細的可以畫出一根頭髮。全世界最好的筆就是毛筆，含水量有濃淡，而中國書法是東方特殊藝術，中國的書法楷、草、隸、篆。各個書家有自己的個性寫出自己的結構。』
毛筆是中國文人畫的重要條件，詩書畫三者合一。此種形式即使在兩岸也已不多見。畫家多以畫面為主，沒有輔以詩文或是書法，但鄭善禧以其深厚的文學書法修養，完成一幅幅令人讚賞的文人畫作。於是即使在當今一片現代抽象畫風裡，他還堅持: 人家抽象我就不抽象，人家反對文人畫。我就說文人畫偉大。
他還舉例說:『要畫杯茶和酒，哪杯是茶?哪盃是酒?誰知道?畫白糖或水晶鹽一點一點的，誰知道哪個是鹽?哪個是糖?有詩一寫便知，客來但知尤以醉。盤中只有水晶鹽。如果沒說明，何以知鹽或糖。含淚客來茶當酒。無詩何以互相表裡。文人畫很偉大。能夠結合文學和繪畫。畫之不能達意者，文章則以引申之。畫家還得多讀讀文學啊。』
他的重彩濃墨畫往往也寫滿了書法，呈現文人畫精神表現以及他個人對情之抒發與書法的熱愛。畫面常有令人出其不意的境界。他重視情韻，如果說書法和素描是他繪畫的兩大支柱，只可意會不能言傳的情韻則是畫裡的靈魂。文以表裡，畫以表象。他說:看甚麼有情感韻味，看什麼畫什麼，原原本本。樹有樹的生態，石頭有石頭的質量。
其實畫中要有氣韻的說法，也是他好學的收穫。就讀師大時他曾拿一幅畫給溥心畬老師看。畫的是他哥哥養的狼狗。 溥心畬題『宋人寫生不識氣韻在也』。他說當時就摸摸鼻子走人，知道老師不喜歡他的畫，老師其實是說他應該懂氣韻再寫生。從此他尊師所言，畫要有氣韻。後來鄭善禧體悟到老師說的氣韻實為情韻。因為大地物不有情，無情不存在。情韻很難理解。遠山含笑，招客松，都是情韻。無情不存在。所以浩然之氣，就是情韻，難以言說，可以意會不可言傳。
他的創作題材多元，山水、人物、玩偶、民俗、文人畫、書法…….，還在教學相長間自創皴法，他說故宮前副院長李霖燦曾說中國有一種骷顱皴，但請問張大 千未得知，他認為石頭是毛筆書法的結構，於是他畫出一種皴法，自嘲說是豹紋結構。這幾年他還創作一些民俗、童玩、偶戲等彩墨作品，有趣生動、墨趣豐富，較之以往色彩更多於墨色。色彩鮮艷有濃濃的趣味性和視覺感，他說顏色要重，濃墨重彩才有精神。但儘管如此，他的人物畫依然不花俏。畫像是勾像一樣，不是照相。藝術性在其韻味，耐人尋味細細咀嚼。
中國古代文人畫多是從老莊高人逸事，忘情世俗，鄭善禧是尊儒家，他說:『我不是私人畫室的，也不是一個老師。油畫廖繼春，水彩馬白水，還有其他老師。所以綜合起來通學。我是大陸難民來台，要吃飯，吃飯不易。所以考上台南師範美術科。考上珍惜。好像大海中捉到浮木一樣很萬幸。所以認真學，不單畫畫，讀書也認真，尤其三民主義，國父思想。文人畫是中國優良傳統。油畫色彩透視是新來的，把它結合，所以是博學之，就是儒家思想。.』
儘管文人畫留白，他的海總是密密的波紋，但是其情韻和思想脈絡仍見胸懷灑落的儒家思想，至今還到陽明山公墓在溥心畬老師墓前叩首，不只在畫裡還在他的人生裡札札實實的文人畫精神。他的藝術與人格精神令人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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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培麗，ETtoday撰述副總編輯。政大EMBA科技管理研究所。華梵大學美術與文創研究所。曾任中天香港財經主播，東森新聞採訪中心副主任、財經組長，中廣記者，黨營事業華夏投資公司顧問，東森大陸事業部顧問，台灣民俗村顧問，卓越雜誌顧問、新超科技副總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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