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家暴事件,有些時候我們雖然非事件的關係人,但卻是他們身邊最親密的家人、朋友,當在聽聞相關消息時,時常不是我們冷漠不願意伸出援手,而是我們也沒有相關經驗,或是不確定該怎麼給幫助會比較恰當,最後甚至自己也成了熱鍋上的螞蟻,跟著緊張、焦慮了起來。
因此這篇文章將從臨床心理師、精神科醫師的角度,教導大家該如何提供建議,協助身旁的親友用客觀、理性的角度去面對和處理,成為最有利的支持系統,幫助他們從家暴的危機中脫困,邁向下一個新的人生!
面對施暴者:放下成見,別急著責怪和批評
雖說動用暴力是一件不對的行為,但往往我們只看到表層的片段結果,而忽略了事件本身的原因,有可能是施暴者突然受到重大挫折、長時間積累的壓力與情緒無處宣洩,或是過往經驗導致他們慣性尋求暴力解決事端。
第一步:傾聽、理解他們的立場
很多時候在面對施暴者,大家容易率先加入自己的主觀想法,去評斷事情的對錯,但身為施暴者的親友,我們反而更應該先將成見放下,站在他們的立場傾聽。因為多數的施暴者,都認為自己經常不被理解,或是不習慣放下身段與人共享情緒,這時候身旁人的主動關懷,對他們來說就像是找到一個宣洩的管道。
第二步:幫助他們了解自己的情緒
「其實大部分時候,施暴者在最初都沒有想要打人的意思,而是想要溝通,卻不知道該怎麼溝通。」萬芳醫院精神科專任主治醫師吳佳慶指出。或許事件發生的當下,我們無法及時在場給予協助,但在事過境遷後,幫助施暴者釐清自己的情緒是很重要的。
洪培芸心理師也分享,透過「當時的狀態怎麼了?」、「是什麼造成情緒敏感、易怒?」這兩個問題能夠幫助施暴者反思與自我覺察。不論是因為個性特質,還是原生家庭影響,都必須找出問題的根本後,才能對症下藥。
第三步:協助建立情緒洩洪匝門
如果施暴者對於情緒的控管能力還在學習,那麼身為親友的我們就必須協助他「建立倒數 time up」開關。這個停損點的用意在於,當衝突發生,倘若施暴者發覺自己好像「快要怎麼樣」的時候,根據自己的情緒反應,即刻就應該趕快中斷離開,暫停情緒繼續爆發。
吳佳慶醫師表示,任何人在情緒當頭時都很難冷靜下來,這時候替施暴者建立離場機制反而是重要的!就算再怎麼生氣的人,在經過離開、相隔一段時間後,一定也會逐漸平復。
第四步:轉介專業資源
若是以上三步都很難做到,或是經過詳細了解後發現也許施暴者本身可能需要專業資源的協助時,這時候適當的轉介就是必要的,但要說服他們求醫又是一件難事。對此臺安醫院心身醫學科暨精神科主治醫師許正典建議,在勸說施暴者就診時有一個很大的原則是「不要讓他感覺到被針對!」
一開始可以請他先診療生理上的疾病,比如失眠、注意力不集中等會影響生活的小困擾,進而透過醫師專業問診的「聲東擊西」,治療心理層面的疾病。曾經就有例子是先生陪同太太來看診,最後由醫生誘導詢問先生「最近過得好不好?」、「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藉此讓長年不願意就醫的先生也走上專業資源協助。
面對受暴者:一句有我在,勝過盲目出主意
相較於施暴者需要主動關心和建議,雖然受暴者同樣需要主動的關懷,但卻不要著急地想幫助他們。洪培芸心理師解釋,對於受暴者來說,這時候他們的心靈一定是比較脆弱且敏感的,有時外界盲目地提供意見,容易會因為方式、內容、語氣或態度沒拿捏好,而對他們造成二次的傷害,認為這是一種批評、指責和評價。
畢竟在這段路上一定會有很多人給他們建議,有些時候這些不同親友的想法會互相產生連結,反而會造成受害者心理的不好受。且更多的時候,這種幫助會讓受暴者感到非常有壓力,認為「有人好心協助,自己還不遵照、不領情是不是不知好歹?」
第一步:打開陪伴承諾的門
因此在面對受暴者時,有些時候什麼都不必多說,只要明確地向受暴者傳達「無論如何,我都在」的陪伴訊息,率先地將信任這扇門打開,讓對方知道有個人在這裡向他伸出援手,至於什麼時候願意說、「什麼時候要進來」就等到他準備好的那天。
洪培芸心理師分享:「這麼做,會讓對方覺得自己是有選擇權的,少了被侵入的感受,自然也就不會這麼地緊張!」
另外,許正典醫師補充,對於受暴者來說,營造一個「可信任的環境」也是相當重要的,作為一個守護者,我們必須要承諾不會洩露受暴者吐露的心聲,讓他覺得這個人或環境可以被信任,才有可能將事情的全貌說出。
第二步:教導如何確保自身的安全
當得知受暴者情況時,無論後續的處置決定如何,最先要做的事都是確保當事人的安全,「是否還處於受暴環境?」、「當再度受暴時,有沒有安全的逃脫方式?」如果暫時無法逃離危險的環境,那至少身旁的朋友可以協助擬定安全計畫。
比如說,當看到慣性施暴者滿身酒氣、講話越來越快、雙手握拳怒視,或是突然之間不講話的時候,可能就代表著暴力即將發生的前兆,這時候盡快選擇離開是最好的處理方式。許正典醫師打趣地說:「通常這種時候,不是 Fight 就是要趕快 Fly!」當下千萬不要硬碰硬,等到施暴者冷靜、或是酒醒時,再來進行好好溝通。
另外如果受暴者是小孩的話,台灣世界展望會社工督導邱慧雯也建議,平時就要先教導孩子學自我保護的方式,如在暴力發生時,可以先遠離危險、逃到明顯的公共區域找大人求助,或撥打 113 和 110 電話尋求協助,事先知悉方法,在緊急危難時才能適時的躲避、逃離和自救。
第三步:協助整理對於「關係」的想法
當確認受暴者安全無慮時,其次再開始研議後續對於「這段關係」該如何處理,吳佳慶醫師強調,不論是決定修補或是告別,最重要的事是怎麼幫助眼前這個人活下去,因為對於受暴者來說,有些時候不是單純的「叫他離開」就能解決。
且有些時候,受暴者礙於恐懼心理,對於身旁親友可能只會選擇性揭露,這時候倘若我們單照暴力行為做出建議,很有可能下錯判斷,因此及早從關係端著手,幫助他們釐清想法才是比較理性、客觀的協助方式。
第四步:轉介專業資源
最後其實不論受暴程度輕微還是嚴重,對於受暴者本身來說身心靈一定都受到相當程度的影響。若發現身邊的親友可能有失眠、情緒不穩、食慾不振、反覆做噩夢,甚至是時常焦慮等,可能患有創傷後壓力症候群情形發生時,就要盡可能地協助他轉介專業資源,透過藥物先減緩生理上的不適,再慢慢療癒內心的創傷。
當然,所謂的專業資源並不是一定要就醫精神科、身心科的,有些時候尋求心理師、諮商師的聆聽、傾訴也是一種方式。
洪培芸心理師強調,不必把心理諮商想得太可怕,就當作是找個對象聊聊天就好,因為心理治療的重點不是在診斷也不是告訴當事人怎麼做,而是經由溫暖堅定的陪伴,幫助他們找回力量,重新長出不被束縛、能夠飛翔的翅膀。
綜合上述專家所給的建議,可以發現縱使我們不是事件當事人,但是卻可能成為重要的支持系統,倘若我們都能撥出一點時間,多領略相關的資訊、多關心身旁的人,或許就能夠成為親友能夠攀附、依靠的浮木。
最後洪培芸心理師也提醒大家,隨著時代進步、生活方式改變,很多的傳統的觀念和想法其實都已經不適用了,我們不能再用「忍耐是美德」、「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套標準來當作衡量的準則。唯有揚棄過去的舊思維、尋找新的可能,未來才會有不一樣的變化與希望。
(圖/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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