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室並沒有春天　只有病床邊寫著「明天見」的心願

圖、文／VOGUE

這兩個月間，去醫院太平間看一位老友最後一面。去了一趟療養院，探望好友的母親。陪摔倒的奶奶，急診室待了一整天，看見病床救護車進進出出，看見能走不能走的，年輕的衰老的病患。突然間，我有兩個情緒，究竟人生什麼重要？另外，有些課程，並沒有選擇，人生也會逼著你要去學。事實上，急診室並沒有春天，更聽不見笑聲。病床邊只放了「明天見」的心願。

曾經動過一次手術的我，記得在開刀前，病房裡依然裝瘋賣傻談笑風聲的，為了不讓家人及朋友們為我擔心，待開刀時間到的那天早上，護士來推動我，將病床移動到手術室，這不到五分鐘的距離，是這輩子我認為最長的一段路。第一次移動中躺在床上,第一次移動中我的視野只剩天花板，第一次躺著坐電梯，這樣陌生的恐懼瞬間流竄整身,我感到醫院的冰冷,此時眼淚終於無法控制的從眼角流下，當時只覺得自己是待宰羔羊，接著會發生什麼事，完全無法掌握，那時宣布我對自己的生命完全失去自主權。

失控的淚水伴隨到開刀房，只記得護理人員用溫柔的聲音和我說，不要哭囉，這樣清醒的時候呼吸鼻腔會很難受，因為手術過程全身麻醉需要插管，最後的印象停留在醫護人員一直重複問我的名字之後睡著。我睡了一場很深的覺。依稀印象醒來後我身處在恢復室，好冷好冷。蓋著好厚的被子，我的身體卻捲伏的不停發抖。張開雙眼意識再次清醒時，我已回到病房，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虛弱，我想起身和來看我的家人，朋友們多說幾句話，不過身體完全不受腦袋的控制。昏昏沈沈的我依然知道誰來看我，誰不曾離開在我身邊陪伴我。

恢復過程很順利。經過這次經驗發現，在這輩子最恐懼時刻，感受到最有溫度得愛。我記得醫院的冰冷，卻也看見患難見真情的道理。醫院是充滿絕望，也是充滿希望的地方，醫院會教你，什麼事才是重要，什麼其實沒這麼重要。脫下華服與首飾，躺在醫院，大家穿一樣的病服。關於生離死別這堂課程，必須說,我討厭這堂課，我更痛恨離別。

沒一個人想選修這堂課，不過抱歉，生離死別這堂課是人生必修課。關於感動，人是非常健忘的動物，很容易被生活、被慾望、被時間給遮蓋，發生過的事情、給予感動過的人，需要時常拿出來提醒，感動不該被被抹滅。發生過的，都是生命中的營養，健忘的人們，時常把那些領悟和初衷那出來咀嚼吧～或許可以提醒自己一路都是美景，一路都是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