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讓一大群人像沙丁魚聚在一起　不是盲從而是怕落單

誰決定了流行？

我先講一個你也許看過的畫面：

沙丁魚，成千上萬，牠們在湛藍的大海裡，處處是天敵。

因此牠們演化成銀白色，並且密密的擠在一起，當海面上的陽光一灑下來，成群的沙丁魚每條都成了發亮的細針，讓掠食者眼花猶疑，不知從何下手。

最嘆為觀止的，是他們的移動方式。

他們總是很快速的移動：疾馳、剎車、轉彎、變形，都在瞬間完成，彷彿雷射一般犀利，碼錶一般精準。因此即便遭受掠食者攻擊，牠們仍能迅速逃離並重新整隊。

重點是，在如此龐大的群體中，似乎很難找到領導者。到底是誰有這個本事，能指揮這個大軍團，下達這麼精準的指令？

其實，沒有首領這回事。牠們的側線能感受水流最細微的波動，我的鄰居下沉我便潛入，我的鄰居上浮我也游起。最好的應變方法，就是模仿。

很多人在問，流行是怎麼一回事？是誰，主導了流行？

我聽過幾個說法。

早期可能是貴族皇室的引領，因為只有他們能奢靡的消費。他們建構出來的皇室／平民社會結構，洗腦式的讓百姓，認同皇宮貴族的品味。

▲拿破崙的皇后約瑟芬，華麗的白色禮服，在當時掀起一陣白色服裝的流行。（圖／達志影像）

二十世紀，流行時尚不再是貴族的專屬品，也衍生出一種新興的職業：時裝設計師。時裝產業組成了工會，定期做新裝發表，成了現今巴黎米蘭或紐約時裝週的雛形。每次時裝週後，全球的時尚編輯忙著整理歸納，分析全球最有才華的數百位設計師的作品，告訴你，不能錯過藍綠色、打扮要講究復古華美、手袋要越大越好、高跟鞋一定要圓頭粗跟……。

於是有人說，左右世界潮流的，就是這一群全球最頂尖的時尚設計師/時尚編輯。

很巧的是，既然是全球最有才華的設計師，應該大多是自命不凡、追求獨我風格，那怎麼會交出別人可以歸納的成績單？怎麼剛好都有藍綠色？都沉浸在復古華美氛圍中？模特兒魚貫走出伸展台時，手提的包包，尺寸怎麼剛好一個比一個大？

他們在發表作品前，有互相通個Line相約作品主題嗎？

有實務經驗的人可能會告訴你，流行，其實掌握在全球幾個最大的布料開發商手上，因為服裝設計師沒有布，一切靈感空屬枉然。所以每年的布展，便是流行前哨站，大的品牌會買斷某幾種布料的獨家使用權，因此不會和其他品牌推出同樣材料。不過，基本的流行色彩和材質等大方向，會有所雷同。

所以流行掌握在布商手上？

又有一個說法，是另一種工作者主導流行：趨勢分析家。由於流行如同經濟般會有景氣循環，曾經大紅卻又式微的，一定會在未來的某個時分東山再起。流行趨勢家掌握了波動，因此可以發出預測，將預測結果提供（並賣）給需要的人做參考，包括，上述的布料開發商。

追本溯源，所以趨勢分析家就是流行的源頭了嗎？

我們恐怕不能這麼快下結論。回頭聽聽那些設計師接受採訪，他們在回答靈感來源時，有時是這麼說的：

「我今年到了西藏一趟，對於飄在雪山裡繽紛的幡旗，深感動容，這個意象，讓我發展了這個系列。」

「日本街頭古怪又有趣的穿著風格，深深的影響我的作品。超乎常人邏輯的搭配方式，是我最想要表達的訴求。」

你發現了什麼？也許我們的文化迷人又神祕，就能啟發出創作者美麗的作品；也許我們穿得很有風格，就會被一個旅行中的設計師記錄下來……。

如果上述的情境聽起來不切實際，那試試接下來的舉例：

也許你朋友頭髮燙起了大波浪，你覺得好看，所以你也去燙了；也許你的偶像穿外套喜歡一邊落肩，不知不覺，你也這樣穿起外套……。

我突然想到了沙丁魚。

最好的應變方法，就是模仿。

▲近期大熱的「戶愚呂」墨鏡，因明星、部落客們不斷的曝光與穿戴，造成一股潮流。（圖／達志影像）

動物們群聚，是害怕落單時生命的危機。流行將一大群人像沙丁魚般趕在一起，因為，人們也怕落單。落單，代表你沒有更新資訊，被流行遺棄。落單，代表你特立獨行，必須忍受別人異樣眼光的指指點點。